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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永安:她选了人迹更少的那条路

来源:原创 日期:2020-04-19 人气:5649 责任编辑:主编

         2018年12月梁永安老师与魏建玲拍于青岛董家口港

建玲的散文集即将出版,我细细看了样稿,越读越欣喜,仿佛看到一条蜿蜒的文学小路,她那么曲折又那么执着地走过来。

相识建玲时间很早,那是1989年的秋季,建玲来到复旦大学作家班学习。我当时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,一看到这个山东老乡,觉得既熟悉又陌生。熟悉的是她的笑容,朴实真诚,说的普通话里带着浓浓的鲁南口音。陌生的是她的眼神,热情中有几分深邃,现实的生活世界对她来说,似乎是一个需要保持距离加以思考的存在。作家的第一品质是感受丰富,而丰富者倘若没有冷静的心灵堤坝,必然缺乏创作的精神水位。我隐约感到,建玲的气质中不缺乏悲喜,她的人生不是随意外溢的任情,而是酿酒般的不断沉淀,时间是她的发酵剂,她会写出饱含深意的文字,将自己的每一步,都踏入到别人不曾涉足的地方。

眼前的这本《把自己活成风景》,果然证实了30年前的预感,她的笑容依旧,文学的枝蔓,却已经开花结果了。

作家之于世俗社会,即在其中,又在其外,能和大家看到一样的山野田畴,但又能发现另外一些更本质更幽微的历史深层。《风雨孟良崮》,写的是19475月的国共大战,许多人都写过这场生死搏斗的惊心动魄,歌颂胜利者的大智大勇。然而建玲的笔下,却是步步叹息,感怀“那年时值麦收,这遍山野上,无数衣着不同的人,麦个子般层叠如垛,团不河流了大半个月的血水。”这使我想起一篇回忆录里的记载:指挥淮海战役的粟裕将军从来不愿讲述当年血战的情景,因为那都是生命如割草的冷峻时光。建玲写历史,其实是在梳理和重建自己的历史纵深,她努力在脚踏实地的行走中,摆脱政治化的单一宏大叙事,要以人的价值为中轴,夯实自己的创作基础。这对于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女作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,如何避免人云亦云?如何打造自己的叙事语言?没有这番重新思考,一切都无从谈起。

从改革开放新一代作家的思想背景来看,建玲对于大历史的人性化反思并不是孤立的。文化的新打开,带动了中国文学观念的更新。但建玲的可贵,是她并没有抽象地接受现代文化意识体系,更没有忘记乡土传统的深厚逻辑。她的写作,始终根植于生她养她的鲁南大地,同时又深切地关注家乡的现代化转型。因此,她的写作中总是给人挥之不去的焦虑感,焦虑中渴望乡村的新变。《沂蒙文学何日不扶贫》中,她叹息:“作为一个沂蒙山人,我为不能写出真正反映出沂蒙山的好作品感到惭愧,我们不能等着别人来移花接木。《红日》不是我们自家人写的,《南征北战》也不是,连《沂蒙九章》都是李存葆王光明的产物,沂蒙山相当的知名度大都是外来‘和尚‘念的经。”这份心情,是拉动建玲写作的重要力量,她以默默的使命感,着意去描写家乡的男女老少,把一个个“不起眼”的乡间细民,放到了文学的中心。她写的不是陈陈相因的那些小情小调,她不喜欢那样的格局,“作为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,我有时真的很伤心,很难过,看到那些所谓报刊副刊上的想男人、要女人,丈夫孩子洗衣做饭粗制滥造的小小情结,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沂蒙山了。”为了心中的虔诚,她深情地回望着故乡的过去,看到了“东北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山东人,可他们走到中俄边界,走到鸭绿江边,一步之遥就可以跨出国门,却停住了。……为了生存一步迈出国境又无任何危险,他们为什么却不去做?也许他们心目中的寄托与希望从来没含混过,也永远不能含混。”建玲就是这样从大历史角度看乡民,把“家国天下”的崇高还给了最底层的百姓。建玲笔下的家乡,更多的是一群艰难求生又生机无限的生民,她最难忘的是自己的母亲,很多细节感人至深。母亲是带着两个孩子再嫁过来的,吃了太多的苦,但她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,危难时刻从不退缩。《回忆母亲》中有这样的情景:“文革开始,我刚上小学一年级。红卫兵来抓做了‘叛徒’的父亲。母亲一只手把一扇院大门与他们理论。我顺着母亲的衣缝向外看,红卫兵向天鸣枪,母亲说日本鬼子国民党我都不怕还怕你们?当时父亲正在翻墙转移,母亲不开门是为了给父亲更多的逃脱时间。”如此刚毅大气的母亲,建玲在她身上,看到了无畏无惧的母性伟力,也由此追溯到自己生命的精神血脉。选择是每个人一生中不断面临的关隘,建玲的母亲总是迎难而上,活出了内心的坚强。看了这样的追忆,忽然感到,建玲的文学潜质,和她的母亲息息相关,她们都是永远不被生活困境压倒的人。

诚实是文学创作的根本,我们阅读当代人的散文,总是期待这些同代人能写出共同的感受。个人故事是不同的,时代处境是同一的,坦诚相待是写作的大道。建玲的这本散文,一点儿也不隐藏心路的坎坷,把经历的重重风雨诚实相告,深深地唤起读者那份同命运的感叹。《我们没有许诺》里,她写出了文学女性面对爱情的伤悲,更写出了现代女性的重生:“我终不会后悔。我不愿意再一次回头看你的伞面你的背影,你消失在我的夜幕里吧。我会振奋,会轻松的。”现代人难免遇到的伤情,在建玲的生活中化为文学的省悟,使她越发拓展了精神的自由。《抱朴含真话潇洒》里有这样一段:“记得一位先生讲过新加坡华人学汉语的事。有一次电台举办汉语知识竞赛,其中有解‘潇洒”的含义。一卷答‘徐志摩的衣袖‘,结果得了满分。谁能说‘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‘不是令人羡慕的潇洒——其实潇洒并不是一个人外在的装裱,而是一种内表于形的神韵。建玲对于“潇洒”的推崇不但源于自己情感生活的体会,也来自当代女性生存的感发。《贝贝》写了一个建玲在南京大学的同学,离婚后“在宿舍里哭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。”之后贝贝完全变了个人,“学英语,学日语,学钢琴,忙得像只陀螺。”后来她终于遇上了真正的白马王子,历经寒暑,团聚于求学美国的新校园。“她在信中说,爱情,实在太千辛万苦了。我们在信中说,只要你实现了你的意愿,即使千辛万苦,也值。”这简简单单的“也值”,凝聚了多少中国现代女性的心声!

看了建玲的这些文字,留下了一个温暖的愿望:很想去复旦南区宿舍,找找她当年种下的那棵银杏树。建玲来自乡村,对播种有天然的热忱。她在《复旦园》里写,“有一回我在小市场买了几棵辣椒苗,栽在宿舍楼下花园里的花草间,不久之后真开了花,结出了小辣椒。此后每天下课回来,只要不下雨,我就会来看它。”不但种辣椒,毕业之际,建玲还特意从山东老家带回复旦一株银杏幼苗,栽到宿舍楼下,“我一直没能再去看过它,如果它活着,应该长得很大了吧?”一棵银杏树,一份母校情,建玲的文学倾诉,是她难以释怀的追念。任何有价值的生活都有深长的根系,任何收获都来自不停顿的坚持,建玲的文学之路,经历过风吹雨打,她就像一棵年年结果的银杏树,活出了自己的风景。

梁永安简介:

梁永安,文学博士,复旦大学文学写作专业研究生导师,兼任中国科技大学、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外聘教授。曾任日本冈山大学、神户外国语大学、美国波士顿大学、韩国梨花女子大学客座教授。主要研究现代中外文学关系、现代城市文化、现代电影。出版后现代文化研究专著《重建总体性》。创作历史小说《王莽》、传记文学《那朵盛开的脏菠萝花》等。翻译出版长篇小说《白鲸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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